清流之南有座大丰山，宋时本县欧阳真人在那修炼成仙，邑人均晓。清流之北有座上阳山，明时本县裴应章在此山读书，做了吏部尚书，却少有人知。早有探访上阳山记忆乡愁之意。初冬时节，我组织了九位志愿者登上了上阳山。 

　　上阳山位于清流县温郊乡黄家寨村，海拔近千米，距县城45公里。到温郊乡热情的乡人温远生要我们换皮卡车上山，并亲自开车当向导。车到桐坑坡顶向左拐进大山，开始在扶摇云间的山路上爬坡。时值霜降，满山的茶树结果，一树树的茶籽如同一串串李子，密密麻麻挂在枝头。广袤的田野里散发出阵阵稻香。山野美景，交相辉映，生机勃勃。柴油皮卡劲头十足一会儿爬到半山，到了高山村落黄家寨。黄家寨村子不大，一条小圳穿过村子，据说小圳左边出当官人才，房屋是木质结构。右边出经商人才，房屋是风火砖墙。整村泾渭分明，老房屋保留完好依旧存在，只是看不到人，车的到来惊吓了几只刨食的鸡公。黄家寨村人姓赖，据说还有泉州宗亲到此寻祖。该村以前还树立过牌楼，村民至今还保留有皇帝圣旨，裴尚书的老师赖仁敷就是该村人，黄家寨的历史文化可谓底蕴深厚。 

　　车从黄家寨村后再往上爬行，路坑坑洼洼越来越陡，好在司机技术娴熟用了二十分钟，众人有惊无险到了古木参天的上阳山寺。寺庙建在山顶，苍鹰盘旋，如仙飞翔，因每天阳光最早照耀，故又名向阳庵。向阳庵始建于宋代，祀泗州老佛，该寺占地450平方米。历经沧桑，几经修茸。民国30年修复，1979年当地信士邀集热心民众助工助料，捐资出力，将古刹重修，重塑泗州老佛。现存古迹有：旧时僧舍、膳房数间，石切山门，台阶如旧，古木森森，山涧石井等遗迹。明代吏部尚书裴应章曾攻读于此山，并在向阳庵留有墨宝，现存有一块横匾“去天尺五”，一幅楹联：西域佛来还有佛 上阳山外更无山。上阳山又因山势奇伟，吸引了历代文人墨客和官绅显贵登临游览，留下了大量的诗词题咏。邑人赖以传曾题诗曰：一山高耸势峥嵘、晓月先迎斯得名。石磴崎岖穿径险，松涛澎拜鼓衣轻。荒凉深惜禅林圮、呼吸还虞帝座惊。为问尚书读书处，绳床石几不胜情。 

　　登临上阳山，我想裴应章生于清流县城，又为何要到偏僻山村读书呢？当然该山有寺，风景绮丽，僻静幽雅，读书于此，专一无扰，是理想的吟诵处，但此山人迹罕见，终日以飞禽走兽为伴，生活条件可想而知何等艰苦。 

　　相传应章少年时代秉资奇颖，每遇炎热天气，应章会邀同窗好友偷跑到清流县城龙津河游泳。有一次被老师发现了，老师罚他对对联，上联是：“千年古树为衣架”。裴应章顺口答曰：“万里长江作浴盆。”老师见裴应章聪敏过人，便向他的父亲建议为了不贻误裴应章的前程，另请明师就学。裴应章之父裴厚卿也有仿效古人“易子而教”之意，因他与设馆于上阳山的赖仁敷，号云山先生有厚交，便让九岁的儿子应章远行投师举业，把裴应章送往本县黄家寨上阳山博学多才的赖仁敷处学习。裴应章拜赖仁敷为师，投学7年，博览经、史、子、集，熟读诗、词、歌、赋，赴汀州应试获得头名秀才，隆庆元年（1567年）赴福州省试又中举人。隆庆二年（1568年），裴应章赴京参加科考，高中进士。 

　　裴应章的老师云山先生十六岁便赴汀州府考中秀才，特例旋补为清流县禀膳生，曾在京城做过官，既是传道授业解惑的良师，又是裴应章生活中的严父。裴应章在上阳山七易寒暑的求学经历，为他日后出仕奠定良好的基础，令其终生难忘，以至在京任职时还时有书信往来。相传，明万历十九年，任督察院右副都御史的裴应章已年逾五旬，有次他赴湖北郧阳处理公务之后，告假回乡省亲获准。顺道南下，在次子裴汝申一行人的陪伴下，一路风尘仆仆，当进入家乡永德里地界时，裴应章却勒马不前，原来此去上阳山二十几里，他要去拜访恩师云山先生。汝申考虑到父亲旅途劳顿，便建议不如先回县城休息几日，再返程探望老师也不迟。从县城到温郊上阳山有近百里之遥。父亲反问道：“这岂不舍近求远！”说着便策马入山，那股倔劲谁也拗不过来。岂料一行人来到黄家寨，却得知云山先生不久前已作古。裴应章十分悲痛，夜不能寝，旋即挑灯展纸，一气呵成写下《邑禀膳赖公云山老先生传赞》。次日一早，他偕其子侄等一行人来到上阳山恩师墓前，供上祭品，裴应章捧诵《传赞》祭文，称颂云山先生捷才、愽习、多识的才学，回忆“幼幕师名，因负笈从游，馆于师祠上阳山，七阅寒暑”的受益，深情地吟道：“胡然仙升，闻之涕滂。生刍一束，拜献墓旁。愧非赐也，筑室于场。”“以瞻以仪，俾不或忘。竹影猗猗，松楸苍苍。唯吾师兮，山高水长。”此后，裴应章尊师之举，一时传为美谈。 

　　从山顶下来，我驻足回望高高的上阳山，她和清流的众多大山一样，千百年来郁郁葱葱四季常青极为普通，为何能吸引历代文人墨客和官绅显贵登临游览，我想任何事物都要有自己的特色文化，山川、河流、祠堂、庙宇、村庄、城市，有特色文化就能成名，正如普陀山有观音，五台山有文殊、大丰山有欧阳真人，因此上阳山有了历史名人裴尚书的故事才使上阳山成为清流人世代记住的乡愁。（邓煌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