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公,是一尊保护村庄平安的神祇。很多村庄的村口处都用石头砌有社公的神座。清流县田口村前人也在原村口砌了一座社公,但这个社公来历不凡,细说起来定让你耳目一新,啧啧称奇,肃然起敬。
以前,田口是一个相对闭塞的农村,虽有驿道穿行而过,但因地处闽西山区,丘陵起伏、沟壑纵横、道路逶迤崎岖,陆路货物流通极为不畅,靠人力运输费时费力,运费昂贵,要得到所需物品,比登天还难。比如食盐在福州十分便宜,到我们这里就是稀物;我们这里被扔掉的闽笋干,到了福州便是山珍。那时田口人做生意,主要靠走水路,从田口码头出发,沿罗口溪而下,在沙芜上游进入九龙溪,直闯被称为“闽水第一险”的九龙十八滩,再入沙溪进闽江,到福州。田口村人是这一水上运输跑生意的好手,从元代至正二十七年(1367年)陈友定凿九龙滩石、疏浚水路、通舟楫开始,经明朝、清朝、民国直至解放后的二十世纪七十年代(1975年)安砂水库建成,六百余年间,一代代田口人把水路生意做得红红火火。他们把山里的大米、大豆、闽笋干等山货收购起来装入货船,或将原木拼绑为一艘艘木排(据《清流县志》载,田口木材,汀州尤佳)运到福州贩卖,再带些食盐、布匹等货物沿水路交易而回。这种来回双赢的生意很合算,自然有人去做。虽然当时的河道险隘重重,行船险恶万分,亦有船覆人亡事故发生,但为了生活,只能前赴后继去开辟、去冒险。田口村也因此成为了汀州最大的米豆市场,“田口圩”因之闻名汀州府各县。
话说明朝嘉靖年间,一帮田口人运闽笋干去福州卖,当然会带些食盐回来。通过南平那段河道时忽然听到后面有叫声:“喔……喔……你的船等一等,我搭你的船回去田口……”艄公们听得清清楚楚,而且是田口老者的乡音。听到这样叫声,迟疑了,不知是哪个叔叔伯伯流浪到此,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应该把他接回去。于是他们把船调转退到了发音的地方,高声的叫:“是谁要回田口?请快上船。”可是没有回声,感到奇怪,便下船去寻找,好把他带回去,出门在外,当有求必应,与人方便即是与己方便,否则人家会骂我们做人太绝情了。可是一直找不着人,再三喊叫也没有回音。经仔细察看,忽然见到有一块石头静静躺在沙坝上,那块匾石凹凹凸凸像个老人形象,难道刚才相求的就是这块石头吗?既然难以分辨,就把它带回田口去吧,砌个社公来护村也不错。
这块石头大约有五六十斤重,一个人轻轻地一托就抱到船舱里了。奇怪的是,这块石板放到船里,不但没有加重船的负担,而且撑船更轻松了,这船好像自己会走似的,什么艰难险阻一跃就上去了,似有神力相助,不像以前全靠人力拉纤溯流而上。虽然是逆水行舟却像顺水泛舟似的,比以往南平回来还提前了三天。
艄公们虔诚万分地抬起这块神石,准备送到村口去砌个社公神座来供奉,走着走着,经过村口“荷树林”(地名,该处人工种植的荷树成林成片,故名)时,突然感到石头变得很沉重起来,就放下石头想休息一下,并利用休息时间在荷树林中选择地点好安放。找好地点后,回来抱这块石头,没想到尽管大家花了九牛二虎之力,石头就像落地生根似的纹丝不动。有的人说:“看来,社公自己选在这里,那就这里好。”于是在此石旁边挖了一条沟轻轻地一扶就竖好了。说也怪,就近就有三块跟这块石头一样大小的匾石,左右各护一块,上面盖一块,社公神位就砌成了。
他们回家提了一只大公鸡在社公面前割了血,一张血纸扎在上面,又烧香点烛放鞭炮。炮声一响,有些人就来看热闹。听了艄公们讲了这个社公的神奇来历后,一传十,十传百,全村都轰动了,大家都争相前来烧香点烛,祈求庇佑平安。此后,村民们有什么不如意的事也有人来许个愿、占个卜,每逢过年也有送鸡在社公面前割血祭祀,大年初一也有人去向社公拜年。
说也奇怪,田口自从有了这个社公后,确实很平安,明朝末年一次北方的流寇欲洗劫田口,被村民打退了。又一年北方的流寇驻扎在灯擎寨被黄肇元吓跑了,田口免了两场浩劫。人们说是社公暗中助了力,才使田口人免除了灾难和痛苦。
田口村民信奉这个社公,从那时起代代传承至如今。
(黄广西/口述 黄正才/整理 2015年5月2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