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 华/文)
远离市井喧嚣,别却繁华丽影,有这样一座古坊,在时光转角处与你相逢。
大丰山下、文昌溪畔,它只以朴素的姿态矗立,不雄伟,也不艳丽,仅以一片陈垣古壁静述岁月的流转,仅以一道青瓦粗砾铺就一段山乡的雅风。这是一处让灵魂安静的风景。
山风徐来,绿野飘香,古坊深处,意兴阑珊。
不用刻意探寻古坊曾经的旖旎。那些深藏古居的雕花窗榭,早已褪尽繁华的浓彩,却仍掩藏不住曾为新贵的娇颜。花窗斑驳,朱颜已逝,时光渐淡去了漆彩曾经的华泽,但依稀可辨祥云福禄的吉瑞,依稀可见花团锦簇的圆满,还有那匠心独运中雕工的行云流水,虽经时光辗转,虽历风雨吹蚀,但祝福尤在,古风尤存。在古居中缱绻留连,恍似每一户庭院都有故事,每一条幽巷都有回音,落目下不舍却终须舍,也许转角之处又有新的风景在等候呢?绕过厅堂,穿过侧门,便可见天井里那一盆盆幽谧的兰花。它们正静享着古居建筑中天然的清澈凉意,又独享着天井中日月的光华润泽,在那方狭小的天地间,尽展一丛绿意阑珊,自书一片兰心蕙质,且把坊外喧嚣遗忘,只在岁月深处点染旖旎,这是一种怎样的自在与悠然,悟不尽,更难忘……
走在鹅卵石铺就的坊间小道上,时光碎影在身前身侧一一铺陈。绵延的古坊旧楼,已尽显苍老颓然之态,或灰,或白,或青砖之上覆青苔,或白墙泛黄染浅霜,或粗砾碎了院景,或乱草攀上了墙头……行走苍凉间,却也发现古坊深处一座座古宗祠依然兀自矗立,屋顶飞檐翘角,花窗琉璃如新,浮雕影影绰绰,而门头上泛白的对联依然清晰写着“永世流芳”。宗祠守护的是一个家族的繁衍生息和祖先文化,而这一座座宗祠的独立与完整,是否代表这片古坊曾经的繁荣与富庶,代表这坊居民世代传承的希冀与守候。无法探究这一座座宗祠里每一族姓氏中,有几代人血脉的延续和繁衍,又曾出过多少名人雅仕,也许它仅是一处静守深山的普通村落,因山高地远躲去了时代变革的纷扰与破坏,独留了今日的宁静,在商业气息日渐浓郁的今天,依然留存一份温和的质朴。
而支撑一座古坊生存的必有一种文化的精神。也许这是一种流淌于血液中的客家宗族文化。步入宗庙时,“礼仪廉耻、忠孝节义”的族规族训依然肃穆庄严,走进厅堂时,“世振文明”的匾额题书依旧苍劲隽永,这是一种文明精神的诏告,代代相承。也许这又是一种隐现于古坊布局中的人文和谐,街巷井然、宜居宜防、文耕相辅、田园古色、山水相映,既有古朴中的沧桑,又有细致中的风雅和恬静中的淡然,是人文合一的自然相融。也许,这只是一缕潜藏于深巷中的悠悠书香,“绩文塾”门扉上的烙印依然清晰可陈、深入纹理,四厢陋室里似乎还摇曳着百余年来学子们苦读的烛光,琅琅书声余音绕梁,悠远流长。正因这深邃的文化浸染,古坊才能在数百年的风雨中,依然自树风华,不失灵魂。
古坊深处,光影流年,岁月徜徉。走进古坊,何尝不是走进自己的内心,去寻找曾经遗忘的梦,去触碰曾经温暖的心。毕淑敏《远行,与最美的世界相遇》中写道“等我们从远方回到家里,也许就会发现这个世界最美好的地方,就在我们咫尺相遥的指尖”。而古坊,何尝不是那近在我们指尖,在心之深处最美好的地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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